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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佬们的B计划
发布时间:2019-03-14 09:14 来源:商界

  To B or Not to B,越来越不再是一个问题。

  没有什么能比活下去更重要的事情了——这是年度大戏《流浪地球》的末世启示录。尽管如今的商业世界,远没有到如此惊悚的境地,但空气中弥漫的“活下去”的空气,重量已经压塌了不少企业。

  我们都喜欢用数字表达准确性和确切性。比如,在“活下去”这件事情上,2018年沪深两市中,股票被减持公司家数为1 350家,占当年解禁公司家数1 720家的比例为78.49%,家数为历史第2多,仅次于2015年的“股灾”数据。套现成了企业避灾的一项重要战略。

  而在被减持的1 350家公司中,被减持市值在1亿元以上的公司有339家,10亿元以上的有12家;被减持股票比例在5%以上的公司有50家,10%以上的公司有3家。这些被减持的企业,包括了长期被资本看好的制造、零售、大数据、人工智能等概念股。可谓是,风声鹤唳草木皆兵。

  可惜数字不会说话,人们也经常为了迎合自己隐藏的预期而对事实进行随意注释。数字不会告诉你“活下去”之外,为什么减持,它也不会告诉你,减持的资金去了哪。这就像每个企业的A计划之下,都压着一个B计划。它可能是逃跑计划、救命计划、替代计划、超车计划……

  安全比利润更重要

  从投资乐视、到接盘万达,种种过往,这两年孙宏斌的身影始终摇摆在商界的前沿。2018年5月、6月、12月,孙宏斌分3次创立了家族离岸信托,将其价值459亿元的融创股份全数装到了离岸信托里。

  所谓离岸信托,简单解释就是,企业主在中国之外,设立一个信托机构。这个机构相当于海外法人,企业主把自己名下的动产不动产,反正是所有资产,都免费送给这个信托机构。企业主变成了“身无分文”的普通人,然后他可以再通过制定信托受益人和管理人等办法,实际掌控信托资产。

  如此一拉就很清楚了。离境信托就相当于在企业主和他的财产之间树了一道防火墙,一旦情况有变,可以避税、可以避免司法诉讼财产归零、可以避免离婚财产分割、可以让二代低税继承财富……

  仅在去年12月,包括融创孙宏斌、龙湖吴亚军、达利园许世辉、周黑鸭唐建芳,共离岸信托了170亿美元的资本。李嘉诚家族、马云家族、刘强东家族……仅根据公开资料查询,仅在2018年,仅在香港上市的内地商人,在3个“仅”做限定词的情况下,就有15家设立了离岸信托,总计转移了285亿美元的资产。可以说,中国顶级富豪的背后,几乎都存在一个离岸信托机构。

  感觉每个曾经腰缠万贯的企业家们一夜之间都成了“普通群众”。于是,有人给这类企业家起了一个不太雅的名字“裸商”;把他们的离岸信托计划,解读为“逃跑计划”。

  从法理上讲,他们确乎接近于“裸商”。但无论是从法理,还是企业正常治理上讲,这些举措,确乎又合情合理。

  一方面,财产信托规避了中国企业家族传承中的财产争夺;另一方面,信托可以像贾跃亭一样,避免多年积累的司法诉讼波及到财产;再一方面,信托的离岸化,可以避免复杂的继承程序和高额继承税。并且,离岸信托,可以更好地让企业资本全球范围内投融资,也可以帮助企业家在局部经济局势不确定的情况下,全球范围内寻找标的,减轻心理负担,“轻装上阵”打理公司。

  这些优点对于现今的中国企业来说,可谓是再好不过了。

  当年李嘉诚收缩全球投资时,面对外界的质疑他说了一句话:“我已经是古稀之年,安全比利润对我来说更重要。”资本市场冷却的环境下,现金流作为企业的生命线,没有多少企业家敢随意踩踏。以信托的方式,对资金的运用趋近于保守,也是寻找安全感的方式之一。

  里子比面子更重要

  关于B计划,没有哪个企业会公开说他们要实行B计划了。这么说就等于昭告天下他们原来的路走不通了。简单来分,那些表面看起岁月静好,突然来个公告之类的说要转型升级、战略升级、商业模式调整等,那么十有八九他们是要执行B计划了。但有时,遇到紧急情况或者监管严格,修饰的功夫都被抛弃了。

  2018年年底到2019年1月中旬,可能是听到商誉政策将要有所变化的风声,也有可能是对企业未来现金流看衰,不少上市公司在做新一年财报预案的时候,都纷纷计提了商誉减值,导致了资本市场商誉爆雷潮。

  雏鹰农牧作为A股“养猪第一股”,公告称猪粮不够,导致大量“猪被饿死”,预计会有亏损,并需要计提商誉减值。这个听起,比当年獐子岛饲养的“扇贝集体逃跑”看起来更荒诞的理由,外界却找不出多少破绽。计提了商誉减值后,雏鹰农牧2018财年预计亏损29~33亿元,并计划部分债务本息“以肉偿还”。而上一年,雏鹰农牧同期净利润2 000多万元。

  商誉,一般是指能在未来期间为企业经营带来超额利润的潜在经济价值,或一家企业预期的获利能力超过可辨认资产正常获利能力。而通俗地讲,商誉就好比是企业的面子。商誉大规模计提,抛开有预谋地玩套路外,说明了企业主觉得企业日后的面子不那么值钱了,需要提前把这个亏损提出来。

  换句话说,为了能够踏实地经营企业,企业开始抛开面子追求里子了。

  雏鹰农牧以养仔猪、肉猪起家,2014年7月却同许多传统企业一样,玩起了多元化和互联网+、粉丝经济等概念,成立了微客得科技,主营电竞及互联网业务,拥有3家电竞公司。2017年9月28日,雏鹰农牧公告称,微客得(北京)信息科技有限公司拟将所持有的控股子公司噢麦嘎(上海)网络科技有限公司36%的股权以不超过2 700万元转让予雏鹰农牧创始人之子侯阁亭。无论是微客得还是噢麦嘎,都是连年亏损。2017年,噢麦嘎上半年营收318.97万元,净利润为-1 496.47万元。股权转让完成后,噢麦嘎不再纳入上市公司合并报表,免去了雏鹰农牧财务报表和转型的尴尬。

  正是从2014年左右,货币宽松政策的刺激下,资本的烈火烹油之势开始。与雏鹰农牧类似,传统企业在常规计划之外,开始实行互联网思维、多元化、国际化等B计划,短贷长投、重杠杆、脱实向虚等动作频繁。

  可以说,在企业借助“大势”,纷纷转型升级的这些年中,鲜少看到借助资本和概念的力量,成功完成一跃的企业。企业盲目地实行B计划,自主权、控制权和自由度增大,变量也会随之增大。当变量变得不可控,选择不再自由,B计划无疑就是“自杀计划”。以至于,到最后如万达、三胞、雏鹰农牧、华谊等企业一样,或“卖身保命”、或“自断手足”、或“不要面子”。

  近十年,A股上市公司的总资产增长挺快 (从60万亿元到224万亿元,增长3.7倍),但商誉增长得更快(从0.08万亿元到1.3万亿元,增长16倍)。2013年以前,商誉占总资产的比重还在1‰多点,从2014年开始大幅增长,到现在这2年上了5‰。

  商誉的增长是来自于企业间的疯狂投资并购而产生。它的大规模爆雷可能也是个信号,可以让企业开始认清自己核心竞争力,回归冷静、回归主业。

  前进,前进前进

  腾讯为何成为今天的腾讯?很多人做结果归因,包括腾讯内部,都会把原因归结到当年的“3Q”大战。可以说,这次大战也改写了当年的互联网格局,以及日后的中国互联网走势。自那次大战开始,腾讯开始改变封闭战略,做“连接一切”的平台共享。

  2010年左右,是BAT为标志的中国互联网发展的关键节点。腾讯的“3Q”大战,谷歌退出中国。2011年6月,阿里巴巴集团将淘宝网分拆为一淘网、淘宝网、淘宝商城(后来的天猫)3家公司。腾讯自不必说,百度开始变得霸权,阿里构成了淘宝、天猫为主要骨架的电子商务平台。它们都被动或主动地脱离了原来的战略轨迹,完成了迭代。

  如今的互联网市场复杂性比之有过之而无不及。在顶端优势的笼罩下,无论是BAT还是京东、今日头条、美团、滴滴这些后来之秀,都出现了A计划瓶颈。

  2019年春节,百度拿下了央视春晚独家红包互动合作权益,计划大撒币5亿元以上进行互动。但它的参与方式并不像支付宝的那么纯粹:用户(权且这么称呼)需要下载一款最新版百度App,然后通过下载好看视频、全民小视频、百度贴吧、百度极速版、百度网盘、百度地图、宝宝知道等百度系App,以及分享链接,获得集好运卡,参与互动。

  这种捆绑互动方式,被网友们诟病不少。结合后来的红包限期体现,否者收回,这几波操作下来,百度又获得黑粉无数。

  比之AT,百度最先遇到了战略瓶颈。但几乎它做出的所有尝试,都沦为了空谈。从组织内部来讲,或许百度的核心竞争力更固化,因此公司就更难在身份认知及核心架构和流程上做出改变。

  开展新业务必定会触及旧利益,因此规模越大的公司越难改,因为它们很难削弱已有的业务,去尝试低回报的新业务模式。而恰恰新的道路往往就是在触及权力、利益、组织结构以及老业务的惰性后,才走得通。

  这些年来,AT的不断突破,让人对百度的原地踏步乃至倒退都痛心疾首。客观来说,对李彦宏做出的任何尝试或努力,大众都会用更苛刻的眼光去挑剔。然而,是百度努力的不够,还是大众的要求太高,对比产生的落差,比任何的主观判断都更有说服力。

  2018年第三季度财报,尽管销售额再创新高,腾讯和阿里的问题也越来越大。对于腾讯来讲,微信过10亿的用户量、QQ下滑的用户数以及《王者荣耀》单点突破的游戏变现,都显示出了它在既定战略上的天花板已经出现。对于阿里来讲,尽管业务多点开花,钉钉也实现了2B市场的突破,但从整个数据上看,核心业务增速收窄,大数据、云服务等新业务扭亏周期或放大。

  因此,在2018年,腾讯、阿里等巨头纷纷调整战略,从消费互联网向产业互联网转型,从流量思维向场景思维转变,从用户争夺到用户时长的竞争,从互联网公司到科技公司转型。产业互联网、人工智能、大数据,阿里与腾讯领衔,正在进行中国互联网下半场的转型与升级。用本文的话语体系来讲,就是在实施B计划。

  这是直道的挑战更是弯道的机遇。B计划作为发展计划、超车计划,无论是对现在的互联网产业,还是传统制造、零售等企业来讲,面对去产能、供给侧改革以及从量到质的转变,都是到了不得不实施的时候。

  从A到Z

  埋单,这个词几乎是现阶段企业对中国商业近些年的疯狂,做得最多的事情。

  疯狂的一个特征就是企业不再为用户服务,而是为资本服务;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一个误区:融资能力比产品运营能力更重要、谁的估值高谁就能形成行业马太效应、谁融得钱多谁就能最后胜出……

  但这个泡沫正在被不断戳破:靠资本实现指数级发展的网约车行业,随着美团等新玩家的进入而出现新的裂痕,2019年新年刚过,滴滴就传来5 000人以上的大规模裁员;当两年前纯流量生意已经变得寡头,头条、抖音、拼多多的出现让这个生意变得更拥挤。大洗牌、大裁员、大变革……山雨欲来风满楼。

  据中国信息化百人会报告统计,2017年,中国数字经济规模达27.2万亿元,超过日本和英国之和,占GDP的比重达到32.9%,位列全球第2位。

  如今似乎所有人都认为,过去的人口红利、流量红利和资本红利正在逐渐消失,人工智能、大数据、5G、物联网、协同等是属于未来的大趋势;又或者像罗振宇所说的那样,专注到某一领域,做“影响趋势的趋势,带来改变的改变”的小趋势。

  四面八方都是路。今年除夕夜,王兴发布全员邮件表示,“无论外界环境如何风吹浪打,我们都要保持平常心,通过科技和创新为我们的用户、商户和社会持续创造价值,要始终遵循商业规律,坚持做正确的事情。”“在互联网上半场,基本功不太好,还可以靠红利、靠战略、靠资源带动快速发展,但到了下半场,基本功不过关,活下去都很难”。

  做正确的事和苦练基本功,王兴说出了众多巨头面对未来共同的认知。无论是求安全、求里子还是求发展,To B or Not to B里的B不是问题,问题是To。我们站在2000年,无法想象如今的互联网格局;我们站在现在同样无法想象,未来的中国商业会发展到什么样的格局。A计划之后,可以有B计划、C计划……Z计划。会背字母歌,不一定认得单词。如果没有“做正确的事”的态度,解读计划、实施计划的能力,仍然解决不了最现实的“活下去”问题。这才是大问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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